到現在二十三年，路過很多次這裡，但還是第一次走進來。“你好女士，請問您有預約嗎？”前台小姐遙遙問道。喬願聞言徑直走了過去，極有禮貌地回答：“你好，我是致一設計公司的喬願，來參與《夢想改造家》第二季綜藝節目錄製。”“不好意思喬小姐，和您對接的人員冇有告訴您需要下來接您嗎？”喬願打開手機，果然有一條來自對接的未讀微信，讓她到了電視台給自己發個訊息。指尖微動，喬願在對話框中敲下幾個字。-Q：你好，我已經...-

周為止邁開腿朝人群走來，皮鞋後跟輕輕敲在地上，一步步像是敲在喬願心臟上，提醒她回想起五年前的表白時急促的心跳。

視線並未在她的身上做片刻停留，周為止得體地與導演握手寒暄。

喬願情不自禁地在心裡將麵前的男人，與記憶中清冷內斂的少年做對比。五官更淩厲，髮型露出了額頭，壯了些，好像也長高了些。

實際上，她也不確定倆人算是什麼關係。好像壓根算不上前任，畢竟倆人隻是過家家一樣聊了兩週的天而已，但回想起當年義正言辭地指責他無趣沉悶所以要分手，喬願心裡還是有些發虛。

不過他當年就這麼帥嗎？

這個可怕的念頭一冒出來，便被喬願殘忍扼殺。清醒點，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刻，就算再久冇談戀愛也不能這樣花癡吧。

“周總您好，我是原野設計的吳優。”又是一模一樣的話。

吳優主動伸出了手，在兩人交握的一瞬間，周為止抿唇露出一個疏離的微笑：“你好，久仰。”

已然開頭，其他人便冇有了不社交的道理。眼見麵前人開始挨個與周為止握手，喬願有一種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

宛如排隊等著進入蛇精嘴裡的七個葫蘆娃，而她就是可憐的老六。隻能在心中暗暗期盼此人認不出自己，或者乾脆大方點把自己忘到九霄雲外。

縱使再不願意，終於人還是到了麵前。喬願硬著頭皮伸出手：“你好，致一設計喬願。”

早已平複好心情，喬願確定自己心跳很平穩。不過周為止確實是長高了，平視的時候隻能看見喉結，免去了目光相對的尷尬。

“你好。”麵前男人自如地伸出手，隻輕碰一下便鬆開了，動作很快，但滾燙的體溫還是傳到了喬願掌心。

和對其他人並無不同，甚至有些刻意的冷淡。

周為止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她頭頂，心中暗道：好久不見。

喬願鬆了口氣，但還是有點摸不準，周為止到底是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了，還是記得但懶的跟自己一般見識，又或是想暗戳戳給自己穿小鞋。

無論是哪種可能，她現在也隻有引頸受戮這一種選擇。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先裝不認識唄，最壞的結果不就是被攆回公司嘛。

“這是明天的第一期錄製腳本，請各位老師熟悉一下流程，最好能記一記遊戲規則和具體得分排名。”

工作人員抱著一摞檔案進來，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本。

喬願看著手裡的厚厚一冊腳本有些無語，知道冠軍是內定，冇想到內定已經如此具體。下一季乾脆彆找室內設計師了，直接找演員吧，把每一句話都寫進腳本裡，演出來當電視劇看得了。

不止喬願，身邊幾個設計師也都麵露不悅。他們估計也知道節目有內定，但也是像喬願一般，躊躇滿誌想要展現自己的真實水平。

設計靈感天馬行空，最忌諱的就是繩趨尺步，在條條框框裡創作出的東西很難令人滿意。

工作人員心領神會，解釋道：“各位老師，咱們隻有第一期有詳細腳本的。因為要按遊戲得分排名選擇各位創作的房屋，又是公開錄製，所以為了結果可控，需要按照腳本來拍攝，希望各位老師理解。”

說得天花亂墜，總結下來還是一句話，選擇改造房屋的先後順序已經定好了，至於能選擇哪一棟就看各位設計師背後的公司給不給力了。

這麼明目張膽，內定的遊戲第一名豈不直接成為眾矢之的？腰桿子都挺不直了吧。

喬願翻開台本，打算看一眼到底是誰這麼有實力，能在這幾位設計師裡搶到第一。然而台本裡並冇寫詳細的名字，排名榜單上第一名的地方，隻寫了個6號。

“這個老六…不是，這個六號，是誰啊？”喬願下意識問道。

“我幫您看一下哈，”工作人員手裡還有幾張紙，他翻看了一眼，回答出了一個做夢都想不到的名字，“是喬願設計師。”

身旁幾位設計師的眼神已經聚集於此，喬願緩緩瞪大了雙眼，張了張嘴，卻一句話說不出。

喬願強迫大腦運轉，試圖說些什麼緩解尷尬。

CPU都快乾燒了時，卻屋漏偏風連夜雨，工作人員已然將6號設計師的簡曆抽出來，似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嚷道：“哎，這不就是你嗎？”

果然，他掂起的那張簡曆上，證件照與她長得一模一樣。

她無力地承受著周圍的目光，一時說不清此刻的到底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喬願感覺世界觀有點兒崩塌，總經理走後門把自己塞進來就算了，難道還給自己搞了個第一？公司什麼時候揹著自己偷偷晉升世界500強了嗎？這麼有實力？

冇想到吳優主動打破凝固的空氣，微笑著伸出手：“你好啊喬願，我是吳優。以後多指教了。”

“你好……請多指教。”

溫和的聲音簡直是天籟，喬願麵露感激地握住了麵前的上帝之手，心中發誓今晚一定要給經理打電話興師問罪。

走後門還不低調低調再低調，第一期就安排上第一，這是想讓自己被搞針對搞死嗎？

有台階就快下，喬願握完手立即逃開視線焦點落座。幾個設計師也紛紛落座各自看起台本，一時間休息室內陷入默契的寧靜。

喬願翻看幾頁腳本，發現遊戲情節設計和第一季一樣，都是專業知識問題搶答，甚至連題目和答案都列了出來，不禁感慨，這是直接把人當智障啊。

周為止冷眼旁觀著發生的一切，抿唇不語。二人一時無話，楊導示意工作人員將設計師簡曆拿過來。

十來張薄薄的紙被遞到周為止手中。

輕到可以忽略的重量，承載著設計師們無數的心血和努力，數不清的熬過的夜就凝練在這些紙上的一個個方塊字裡。

手在翻到第六張的時候停頓了下來。

喬願，生日4月9日，畢業於宜南大學環境設計專業，所屬公司致一設計，個人榮譽無，團隊榮譽無……

周為止的指尖輕擦過那張藍底證件照，畫中人冇有劉海，披肩長髮，笑得杏眼彎彎，眉目舒展，看得人不自覺心情變好。

笑容和高中時一模一樣。

周為止抬頭望一眼喬願的方向，正見她與吳優聊天，眼睛彎彎的噙著笑，看著怪刺眼。

忽而心生邪惡，他將那張簡曆抽出來：“這個喬願……”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被現場的人聽到。

被叫到名字的喬願下意識地抬頭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怎麼了，周先生？”楊導湊過去看那張簡曆，以為是出了什麼錯。

“這個水平是怎麼被選上的？”周為止順手將簡曆遞給楊導，目光卻越過他，意味深長地看向不遠處的喬願。

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目光裡的戲謔與挑釁，喬願甚至顧不上難堪，腦子裡隻剩倆字：完了。

這人現在是終於不裝了，開始打擊報複了。

看著遞過來的簡曆上的證件照，楊導恍然大悟：“哦，她是因為長得好看，節目組選來當節目賣點。”

喬願感覺心裡有什麼轟然倒塌的聲音。

總經理說過，她心裡也清楚，但當導演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這個事實說出來的時候，喬願還是有點兒難過。

心煩意亂的喬願已經顧不上其他幾個設計師有冇有因此投過來鄙夷的眼神。剛纔想著大不了被攆回公司的時候，其實還是心存一絲僥倖，然而現在即將成真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感到害怕。

不是難過，而是害怕。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機會，唯一證明自己不是繡花枕頭的機會，真的因為他被踢出節目，自己花瓶的名頭就坐實了。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你倆真是大聲密謀完全不避著人啊？十八歲的時候怎麼冇發現周為止你就是個小心眼的陰暗小人，真是空有一副皮囊。

剛重逢時心裡那點兒曾經甩過他的愧疚已經蕩然無存，喬願簡直想現在就甩這個道貌岸然的讚助商一巴掌，再穿越回五年前給自己一巴掌，惹誰不好你惹他。

短短幾秒鐘，喬願已經想好真辭職去老喬上班的化工廠當保安了。

“各司其職，選人選得挺好。”周為止滿意地欣賞完喬願意料之中的豐富表情變化，收回目光，將簡曆遞還給導演，“我還有事，今天就先走了。”

喬願有點茫然地望著周為止的背影，這是被赦免了？

不一定，留著自己隻怕是為了更方便的穿小鞋，黎明之後說不定是更深的黑暗啊。

主角一走，他們幾個也冇有再留的必要，楊導叮囑完回家要好好記流程之後就放人了。喬願一刻也不想多留，第一個走出休息室。

“喬願！”

正在等電梯的喬願聞聲回頭，迎麵而來的是熟悉的麵孔。

“吳設計師，怎麼了，有事嗎？”

“冇事，看你剛纔情緒不高，怕你不高興了。”

喬願衝他一笑：“冇有，我當他是誇我好看了。”

“那就好。”

這話真不是逞強。喬願性格一向堅韌，從小信奉一切艱難險阻都隻是成功路上墊腳石的真理。這點兒小打小鬨頂多是難過五分鐘的程度，反而會讓她越挫越勇。

但吳優的關心還是讓喬願心裡有一絲觸動，畢竟自己現在被讚助商針對，而且還是全靠走後門把他們踩在腳底下的“花瓶”，吳優仍願意親近自己。

喬願的母校自豪感油然而生。我們宜南大學畢業的，還是好人多啊，都不愛拜高踩低。

“對了小喬，我看你簡曆上寫的是宜南大學環境設計畢業吧？”

“是的，我是20屆的。”

“太巧了，我是你的親學長，我是18屆。”吳優的語氣透著一絲欣喜。

“我聽說過，學長你之前得過全國大賽的獎嘛，全校聞名的。”

吳優的禮貌和煦讓喬願理所當然地放下警惕，欣然承認了校友身份。

二人有說有笑地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

在僅剩一掌寬度的時候，喬願突然看見不遠處拐角走出個人來。

被迫聽了這對學長學妹相認全程的周為止將手機裝回兜裡，隔著電梯門，衝著一臉錯愕的喬願挑了挑眉。

喬願抑製住自己想翻白眼的**，衝他客氣地點了下頭。這人聽牆角都這麼理直氣壯的嗎？還好剛纔冇說他壞話。

“怎麼了？”注意到喬願的動作，吳優的關切來得很及時。

原來剛纔電梯門剛好擋住了吳優的視線，能看見周為止的，隻有喬願一個。

“冇事。”就是看見了不想看見的晦氣東西而已。

想到要和這個人一起錄一整季節目，喬願真想直接辭職算了。

-著人啊？十八歲的時候怎麼冇發現周為止你就是個小心眼的陰暗小人，真是空有一副皮囊。剛重逢時心裡那點兒曾經甩過他的愧疚已經蕩然無存，喬願簡直想現在就甩這個道貌岸然的讚助商一巴掌，再穿越回五年前給自己一巴掌，惹誰不好你惹他。短短幾秒鐘，喬願已經想好真辭職去老喬上班的化工廠當保安了。“各司其職，選人選得挺好。”周為止滿意地欣賞完喬願意料之中的豐富表情變化，收回目光，將簡曆遞還給導演，“我還有事，今天就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