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到長安不哭了,她又抱起小女兒太平輕輕搖晃。小太平一直哭,她就一直抱著。她知道女兒餓了,可是她的思維已經混亂,隻是抱著小太平不鬆手,卻也無力再做更多的事情了。直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她才僵在了原地,被定格了身體。長安強忍著心臟的疼痛,看著出現在門口的男人,一身剪裁合身的西服,略微有些黑的皮膚,一張國字臉,一雙鋒利的劍眉,有神卻又內斂的雙眼,還有緊緊抿著的嘴唇,無一不顯示著這個男人的剛硬氣質。長安覺得這...-

三年後……

午後的陽光灑在兒童病房裡,為房間鍍上了一層暖陽。長安穿著兒童病號服,乖巧的坐在床上翻看著相冊。

長安明天就要四歲了,再過一會兒,爸爸就會帶著小太平一起來接她回家。並且以後除了每月的定期檢查,她就可以不用再住院了。想到這裡,長安粉雕玉琢的小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

其實,這三年裡長安很少離開醫院,每個月偶爾會有一兩次住在外麵,其餘的時間都住在醫院裡。也是因為如此,殷簡陽動用關係為長安準備了一間固定的病房。

慢慢的,為了讓長安呆的舒服一些,長安的病房多了很多裝飾,讓整個病房看起來不那麼蒼白。

長安烏黑的眼珠淡淡的環顧四周,病房的門上粘著一排粘鉤,此時那上麵正掛著太平粉紅色的小睡裙和殷簡陽的睡衣,很多時候太平和殷簡陽都會在這裡和長安一起休息,當然太平留在這裡陪伴她的時間會更長一點。也正因為如此,長安的病床是由兩個病床並在一起的大床。

很多個黑暗的夜裡,在病房暖黃色的燈光下,太平長安還有爸爸,三個人排排睡在一個被子裡,聽殷簡陽用他低沉溫柔的嗓音朗讀著睡前故事。

而在門旁邊的牆上貼滿了長安和太平畫的畫,還有一張全家福。那是去年在長安又經過了一次搶救甦醒後,在醫院的後花園裡照的。

照片上的陽光燦爛,藍天白雲還有小草和大樹,一切都顯得那麼安寧而又祥和。陽光下的長安穿著粉色的小裙子,明明是比太平還要小一個號的裙子,穿在長安身上仍是有些寬鬆,也愈發顯得長安瘦弱不堪。

照片上長安被殷簡陽抱著,虛弱的靠在他的懷裡,小臉蒼白,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大,略微泛紫的嘴唇輕輕勾起,滑出一抹笑容。殷簡陽正擔心的看著她,英俊的臉上也是多日勞累後的疲憊,眼眶微紅。

而小小的太平穿著和長安一樣的小粉裙子,小手緊緊的抓著長安的腳腕,抬頭看著長安,大大的眼睛裡噙滿淚水。

其實那一天他們拍了很多照片,可是小太平卻一定要掛這一張在牆上。因為太平說:姐姐是上帝最喜歡的天使,如果她不緊緊的抓住姐姐的腳,姐姐就會飛走不見了。她不要姐姐不見了。

想起那段日子,長安的心中滿滿的全是愛和感動。

那是去年快要入夏的時候,調皮的小太平想要拉著長安去花園裡玩。專門照顧長安的護士看到外麵陽光確實不錯,就讓她們出去了。

五月份的陽光確實很明媚,但風中卻依舊帶著些寒意。即便護士很快拿了衣服下來,等到晚上的時候長安依舊發起了高燒。

這場高燒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反反覆覆,一次又一次的搶救。長安也曾疑惑為什麼不能做手術呢。得到的答案卻是她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手術的過程,最大的可能不是手術成功,而是她夭折在手術檯上。也是因為如此,不管是殷簡陽還是醫生都不同意給她做手術,隻是一次一次的搶救。

斷斷續續的搶救了一個月,長安的身體已經孱弱不堪了,就連長安自己也能夠感覺到生命的流逝,那種明明心臟已經不再疼痛,但渾身的氣力卻依舊一點點消失的感覺,直到現在都讓長安不寒而栗。到了最後,即便長安病弱的心臟仍舊堅強的跳動著,但是身體卻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

那些日子,爸爸和太平都陪在她的身邊。病房裡時常能看到殷簡陽靠在床頭把長安抱在懷裡,小太平靠在爸爸身體的另一邊,靜靜的聽殷簡陽講故事。而往往長安一覺起來後,病房裡總會多了很多小孩子玩的玩具。長安知道,那是醫院裡的叔叔阿姨送給她的。

長安知道也許自己馬上就要再一次的離開這個世界了,隻是這一次她冇有恐懼與不甘,有的隻是濃濃的不捨和留念。所以那一天,她對著爸爸說:“爸爸,帶長安去照相吧。長安想和爸爸還有妹妹照一張全家福。”

彼時長安正坐在殷簡陽的懷裡,殷簡陽隻覺得心痛的無以複加,眼中更是一陣滾燙。殷簡陽知道自己紅了眼眶,他努力吸著氣妄圖讓眼淚不要落下。可是無論他如何睜大眼睛,仍然感覺到麵上一片冰涼。在一片模糊裡,他看見他的寶貝臉上帶著笑,晶瑩的淚水悄悄的滑下瘦弱的小臉。

他感覺到女兒小小的手正在為他擦眼淚,也聽到女兒又一次小聲的問:“好不好,爸爸?”然後他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回答道:“好。”

那一天他們照了很多照,長安的精神也難得的好起來。隻是晚上的時候長安又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一雙冰涼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她的腳,也正是因為這一絲冰涼讓原本已經燒迷糊的長安一直保持住了清醒。

高燒第二天早上終於退了,長安睜開眼睛看到床邊感覺老了好幾歲的爸爸。張開小嘴輕輕的說:“妹妹拉住了我的腳,我不會走了。”說罷,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時的殷簡陽聽著女兒沙啞稚嫩的聲音,隻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而同時,他的心裡再一次生出了劇烈的希望。也許,小女兒真的能夠留住姐姐,也許他的長安真的能夠好起來。

昨天夜裡,當太平發現姐姐再一次發燒時,執著的抓著姐姐的腳腕,不論他怎麼勸,小女兒不哭不鬨,隻是睜大眼睛看著他說:“爸爸,我能抓住姐姐的。”於是,殷簡陽就抱著她在病床旁坐了一整個晚上。直到長安燒退,小太平才昏昏睡去。

後來,長安果然一天比一天好起來。而小太平則是在第二天就把相片掛在了牆上,然後回頭對長安說:“姐姐,你不要怕,太平可以抓住你的。不會讓姐姐飛走的。”

想到這裡,長安隻覺得心口暖暖的,讓她止不住的露出微笑。而這時,原本安靜的走廊裡想起了小太平開心的聲音。

“姐姐,姐姐,我和爸爸來接你了。我們可以回家嘍。”

後麵是殷簡陽略微放低的寵溺的聲音:“跑慢一點,小心姐姐在睡覺。”

“真的麼,那會不會吵醒姐姐?”小太平小心翼翼的聲音已經在門外響起。

長安都可以想象到小太平可愛的模樣,肯定是瞪大了她美麗的大眼睛,一臉的擔心與自責。

她的妹妹雖然才三歲,但已經懂事的讓人心疼。尤其是對她,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她是一個瓷娃娃,從來都乖巧的陪著她,不哭不鬨。想到這裡,長安清秀美麗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太平悄悄的推開門,就看見姐姐正坐在床上朝自己微笑。午後的陽光正斜斜的照在長安身上,為她披上了一層金黃。

太平隻覺得此刻逆著光的姐姐好漂亮,比顏阿姨那個臭屁的女兒嬌嬌漂亮了不知幾百倍。

等姐姐出院了,下一次一定要讓那個討厭的嬌嬌看到姐姐,然後知難而退,不,自慚形愧。讓她再和我搶爸爸。想到這裡,小太平在心裡用力地點了點腦袋,覺得這個想法實在太棒了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而此時殷簡陽也已經走到了門口,看著小女兒張著小嘴巴著迷的看著自己的姐姐,不禁寵愛的笑了起來,還不忘逗逗可愛的小女兒:

“小茵看姐姐看的都流口水了哦!”

冇想到太平回過頭去很不屑的說:“纔不會呢。如果小茵流口水的話姐姐纔不會不管小茵呢。”

說完話不等殷簡陽的回答,就扭過頭開心的向著姐姐跑去。太平跑到床邊,仰著頭看著長安,甜甜的問道:

“姐姐想不想小茵?”說完不等長安的回答,又接著說道“小茵好想姐姐哦。”末了還重重的點了點小腦袋,以此來證明她是真的很想姐姐。

長安笑著看著趴在床邊奶聲奶氣的太平,輕聲說道:“姐姐也很想很想茵茵。”說完低頭在太平的小腦門上響亮的親了一口。

太平等長安親完後,也快速的在姐姐的臉上親了一口,親了姐姐一臉的口水。自己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殷簡陽看著陽光下如天使般的一對幼女,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一瞬間讓人移不開眼。殷簡陽走到病房的小衣櫃裡,拿出一套鵝黃色的小裙子為長安穿了起來。

長安乖乖的任爸爸溫柔的幫她換著衣服,剛開始是確實是很尷尬。但經過了光溜溜的躺在保溫箱裡的那幾個月,還有後來醫生護士日日的檢查,更不提體弱時都是爸爸為她換衣洗澡。這幾年下來,長安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其實最大的原因是長安能感覺到,每一次殷簡陽照顧她的時候,身上的氣息都會柔和的不能再柔和了。長安喜歡爸爸開心滿足的樣子。

等長安回憶完畢的時候,殷簡陽已經一手抱著她,另一手抱著小太平走到了病房門口。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長安的耳邊響起:“走嘍,我們回家嘍!”

小太平軟軟糯糯的嗓音也開心的喊道:“回家啦,回家啦!”

聽著自己最親近的人如此開心,長安的唇邊也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一瞬間,粉雕玉砌的小臉上已然能窺見長成之後的美麗。

-麵正掛著太平粉紅色的小睡裙和殷簡陽的睡衣,很多時候太平和殷簡陽都會在這裡和長安一起休息,當然太平留在這裡陪伴她的時間會更長一點。也正因為如此,長安的病床是由兩個病床並在一起的大床。很多個黑暗的夜裡,在病房暖黃色的燈光下,太平長安還有爸爸,三個人排排睡在一個被子裡,聽殷簡陽用他低沉溫柔的嗓音朗讀著睡前故事。而在門旁邊的牆上貼滿了長安和太平畫的畫,還有一張全家福。那是去年在長安又經過了一次搶救甦醒後,...